高原环境模拟舱,是第三军医大学高钰琪教授研究的一个模拟高原的实验环境,可以“制造”出不同海拔高度和气候条件,模拟各种高原缺氧环境。
春节期间,笔者随他走进高原环境模拟舱,真实记录下他的一个工作日,以飨读者。
2月7日,农历正月初五,山城重庆。
大清早,第三军医大学高原军事医学系主任高钰琪教授来到高原环境模拟舱。80小时之前,大年初二那天,他就在这里观察动物服用药物后的情况。今天进舱,就是通过试验进一步观察动物的生理指标变化。
8点20分,高教授套上白大褂,拧开水龙头,抹抹肥皂,洗好双手走进高原环境模拟舱。笔者紧随其后,一探究竟。
8点25分,厚重的舱门关闭,高钰琪带我们体验“高原反应”
没有颠簸,没有摇晃,除了低鸣的机器声和轻微的空气对流声,并没有异样感觉。
8点35分,舱内气流声忽然加剧,像高原的风从耳边呼啸而过。高教授提醒:“海拔已升至1000米。”
8点55分,笔者感到耳膜鼓胀,太阳穴发紧。不久,笔者感觉气短,不得不张开嘴巴,大口喘气。高钰琪说:“我们现在已由海拔300米的‘重庆’来到了海拔3658米的‘拉萨’。”
传说中的“高原反应”真正开始了。伴随“海拔”的攀升,舱内空气越来越稀薄,这种反应愈发强烈起来——心跳加速,呼吸困难。
9点10分,高钰琪宣布:“我们已登至海拔4000米的‘日喀则’!”笔者开始感到头痛,哈欠一个接着一个。
9点15分,笔者心跳骤然加快,赶紧请高教授帮助检测了一下,结果每分钟达100次。此时,“海拔”为4500米。高钰琪告诉笔者:4000-4500米是高原作战的通常高度,又嘱咐说:“如果受不了,就赶紧戴上氧气罩吸氧!”
很难想象,高钰琪曾在高原环境模拟舱连续待了一个月
不到一个小时,笔者有些吃不消了,嘴唇发紫,像喝醉酒一般。然而,高钰琪依然稳稳地坐在试验台前,眼睛盯着每一组动物的试验数据。
“教授,您一点反应都没有吗?”笔者忍不住问。高钰琪笑着说:“其实和你一样,很难受,不过一年365天,我有一半的时间在高原或在这个舱里做试验,早就习惯了。”
高钰琪介绍说,这个常温高原环境模拟舱还算好,隔壁低温模拟舱才真正让人“受罪”,半个小时就“升”到4000-5000米,气温可以降至零下二三十摄氏度。到了夏天,舱外酷热,舱里酷寒,每次试验都是“冰火两重天”。
刚说完,高钰琪又埋下头,继续试验。
10点27分,高教授第一次拿起氧气罩,吸一口氧,又继续忙碌起来。此时,笔者已经记不得吸了多少次氧气了。
很难想象,高钰琪教授从事高原病研究26年,最长的一次在高原环境模拟舱连续待了一个月,吃住都在里面。
在夹杂着药水、动物味道的空气中,高钰琪吃“高原午餐”
坚持到中午12点,工作人员通过过渡舱送来了午饭:回锅肉、炒青菜、鸡蛋汤。笔者看到,“餐桌”旁边放着一个动物试验的设备,空气中夹杂着药水味、动物气味等各种难闻的味道。
“一块来吃吧!”高钰琪热情地招呼。笔者摇摇头说:“食欲欠佳,这会只想吸氧气。”
“不知道吧,高原环境模拟舱里能减肥!”高钰琪风趣地说,在缺氧的环境下,人呼吸困难,全身无力,稍微走动就非常疲惫,在这里工作上一段时间,保证能练出好身材。
顿时,大家都乐了。高钰琪说:“其实,每顿饭对我们来说都是矛盾的选择,明明知道多吃点才能有力气干活,又不能多吃,因为本来就缺氧,吃多了血液集中到胃肠道,那样大脑更加缺氧,人更加难受。一个学生第一次来到模拟舱时,感到新奇兴奋,在海拔4000米的‘山上’忙这忙那,四处走动。中午吃饭,我提醒她一定不要吃多了,又累又饿的她不听劝阻,吃了两大碗,结果不一会就躺下,被提早送往‘山下’。”
高钰琪很快又要赴西藏,邀请笔者去感受真正的高原
午饭后,稍作休息,高钰琪和试验员又继续奋战在试验台前。
15点33分,高教授和试验员徐刚给一组大鼠做高原环境游泳试验。笔者看到,动物泳池里,大鼠刚开始还拼命游来游去,可不到15分钟,有些就打蔫了。高教授一边仔细观察每只大鼠的表现,一边叫试验员做好相关数据的记录。
一组、两组、三组……3个小时不知不觉中过去,此刻已是18点35分。往复观察了8组大鼠的生理变化,高教授急促地吸了几口氧气,额头上已满是汗珠。
他笑着说:“今天的‘高原行’就到这儿,我们现在要返回平原了。3月上旬我们又要到西藏高原去试验,你们要是有时间,欢迎跟我一起去感受真正的高原!”
第三军医大学的高原环境模拟舱,是一种人工模拟高原低压、缺氧环境的大型试验设备,包括4座大型人体低压舱和5个小型动物减压舱,由设在舱外的控制台进行舱体运转调控,通过手控和自动控制系统科学精密地控制高度、温度和二者的升降速率,“制造”出不同海拔高度和气候条件,模拟各种高原缺氧环境。